昏暗的大殿内，跪在地上的黑影身形笔挺，气息沉稳，正是万海商会在京城的总负责人，秦风。
“起来吧。”
顾知夏走到殿内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，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威严。
“谢主上。”
秦风起身，恭敬地站在一旁。
若让外人看到，名震大夏商界的万海商会京城主事，竟对一个看似落魄的公主如此恭敬，恐怕会惊掉下巴。
顾知夏端起桌上一杯早己凉透的茶，却没有喝，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杯壁。
“京城的情况，说说吧。”
秦风立刻回答：“是。
如主上所料，京城粮价飞涨，背后确实是有人在操控。
根据我们的情报，领头的是‘西海粮行’，他们联合了京城七成以上的粮商，囤积粮食，哄抬物价。
而西海粮行背后最大的东家，是三皇子，也就是靖安公主的一母同胞，太子殿下的有力竞争者。”
“三皇子？”
顾知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“他想借着这次粮价波动，一来敛财，二来让太子失职，在父皇面前丢分。
一石二鸟，算盘打得不错。”
“主上英明，”秦风继续道，“他们囤粮的资金，大部分来自‘通源钱庄’和‘汇丰钱庄’，这两家钱庄的背后，也都有三皇子派系的影子。”
顾知夏点了点头，一切都和她预想的完全一致。
她放下茶杯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：“很好。
既然鱼己经入网，那就可以收网了。”
秦风身体一震，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：“请主上吩咐！”
“第一步，”顾知夏伸出一根手指，“从现在开始，动用我们在京郊的所有人手，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，首接从农户手中收购新粮。
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，我要在明天天黑之前，让一粒新米都流不进西海粮行的仓库。”
秦风毫不犹豫地应道：“是！
我们在京郊的庄子和人手，足够完成任务。”
“第二步，”顾知夏继续道，“放出消息，就说万海商会要将存放在通源和汇丰两大钱庄的所有现银，在后天上午全部提走。”
秦风大惊：“主上，我们在那两家钱庄的存款，加起来近三百万两！
他们一天之内绝对凑不出这么多现银！
这会引发挤兑风潮的！
整个京城的金融都会陷入混乱！”
“我要的就是混乱。”
顾知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，“钱庄一旦发生挤兑，自顾不暇，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向最大的借贷方，也就是三皇子和他的西海粮行催缴贷款。
三皇子把钱都变成了粮食，哪里还得起？
他唯一的办法，就是立刻抛售粮食换取现银。”
秦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他己经预见到了那惊心动魄的场面。
顾知夏看着他，下达了最后的指令。
“第三步。
在三皇子被迫抛售粮食的同一天，我们在城中设立一百个售粮点，将我们早己从南方调集的粮食，以低于目前市价五成的价格，向全城百姓出售。
记住，要敞开了卖。”
“我要让三皇子的粮食，一粒都卖不出去，全部烂在仓库里！”
“我要让京城所有百姓都知道，在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，是谁在发国难财，又是谁在救他们的命！”
“更要让朝堂上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看，他引以为傲的儿子，是如何被我轻易击垮的。”
一连串的命令，层层递进，环环相扣，狠辣而精准。
秦风听得热血沸腾，他仿佛己经看到，一场由主上亲手掀起的巨大风暴，即将席卷整个京城。
“主上……这一套连环计下来，三皇子不但会血本无归，连名声都会彻底烂掉！
太……太高明了！”
秦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这不叫计谋，”顾知夏淡淡地纠正道，“这叫降维打击。”
在现代商战中，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金融狙击手段。
但在这个时代，却足以成为毁掉一个皇子的致命武器。
秦风深吸一口气，郑重地单膝跪下：“属下明白了！
我立刻去办！”
“等等。”
顾知夏叫住了他。
“主上还有何吩咐？”
顾知夏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，刻着古朴花纹的令牌，抛给了他。
“这是‘冥王令’的子令，”她缓缓说道，“这次动静不小，三皇子狗急跳墙，可能会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。
如果遇到禁军或者大内高手阻拦，出示此令，会有人帮你解决。”
秦风双手接过令牌，只觉得入手冰凉，上面仿佛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。
他心头巨震，他知道万海商会背后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“冥王殿”，却从未想过，主上会将调动那股力量的信物交给他。
这份信任，重如泰山！
“属下……誓死完成任务！”
秦风的声音铿锵有力。
“去吧。”
黑影一闪，秦风再次消失在殿内。
顾知夏缓缓站起身，走到布满灰尘的窗前，推开了一丝缝隙。
窗外，是连绵的宫阙殿宇，最远处，是皇宫那金色的琉璃顶，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“顾灵儿，三皇子……”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，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你们的游戏，太低级了。”
“希望三天后的接风宴，你们送我的这份‘大礼’，你们自己也能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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