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皮随着意识,越来越沉。
不知过了多久,等我再次睁开眼时。
姐姐正拧开我手中的药,往我嘴里喷。
力道并不温柔,甚至带了些怨气。
“不是和你说了吗,有事给我打电话发消息!你现在这又是在闹哪样?”
“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你这副模样,知道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吗?”
她的音调越来越高。
却又因为害怕被屋外的人发现异样,重新压低了下来。
我被呛得连连咳嗽。
待到稍稍缓过来,深吸了一口气。
我这才努力和她解释。
“我……没有……来不及……”
我比画着指向放在床上的手机。
姐姐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我发病太过突然。
本来打字就费劲,这下更是没时间给她发消息。
她盯着我看了半晌。
手中的药瓶滚落在地。
整个人坐在地上,将头埋在膝盖里,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。
“安秋,你还想让我怎么样?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啊?”
“从小到大我都在照顾你,每天放学回来就要带着你去诊所针灸按摩,我所有的作业都是在诊所完成的。”
“因为你,我从来不敢和朋友出去玩,从来不敢晚回家,生怕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。”
“是,我承认,如果不是两岁那年我把椅子弄倒,你不会被砸伤变成脑瘫。可是我已经付出代价了!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年,只想换今天一晚上的安宁都不行吗?”
“你怎么……不去死……”
我艰难地抬手,摸了摸她的头。
我知道她在难过什么。
前几天我听到姐姐和爸妈的对话。
这些年,家里赚到的所有钱都用在了给我的治疗上了。
所以姐姐上大学的钱,家里拿不出了。
姐姐一开始还在笑着安慰爸爸妈妈。
“没关系,我可以自己挣钱了,你们不用担心我。”
爸爸妈妈对视一眼,颇为为难的开口。
“安夏,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,但我和你爸还得继续赚钱。你想去的那所学校实在太远了,你要是走了……就没人照顾你妹妹了……”
听完这话,姐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
这些年,她为了我,已经放弃了太多属于同龄人的快乐和自由。
现在还要为了我,放弃自己的梦想。
这对她来说,无疑太过残忍。
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。
“爸……妈……我已经……好很多了……可以照顾好……自己……”
没人相信我说的话。
正如同这些年,我说过的所有话都被他们自动忽视一样。
妈妈低低叹了口气。
半晌,姐姐低着头,搓着衣角。
“好,我留下。”
可是我家这片地方实在太小了。
根本没什么好的大学。
留下,其实就意味着她要出去打工。
意味着这十年的寒窗苦读全部作废。
而这一切,都是因为我。
“姐姐……不哭……”
“我乖……不吵了……”
“你……去玩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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