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潮水般缓缓涌入森林，淡紫色的晚霞逐渐被树影吞没。
微风拂过枝头，带来一丝丝凉意。
篝火在营地中央跳跃，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斑驳而扭曲。
火光映照下，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深沉而复杂。
莉亚坐在火堆旁，双手环膝，目光落在火焰之中。
她的银色发丝被余晖染上淡淡的金色，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温度。
伊诺则在她对面，抱着一只残破的羊皮卷轴，神情专注，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。
“莉亚，你在想什么？”
伊诺终于忍不住开口，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突兀。
他的语气带着天真的好奇，就像总是那样。
莉亚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用树枝拨弄着火堆。
火星跃起，消散在夜风中。
她沉默了片刻，低声说道：“你觉得神灵真的存在吗？”
这个问题让伊诺愣了一下。
他眨了眨眼睛，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。
卡勒尔正低头擦拭着剑刃，听到莉亚的话，动作微微一顿。
蒂娅则微微皱眉，把披风裹得更紧了些。
“当然存在啊。”
伊诺理所当然地回答，“无论是长老们的传说，还是神庙里的壁画，都记载着神灵的事迹。
我们的世界，就是神灵塑造的，不是吗？”
莉亚抬起头，眼神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冷。
“可我们一路走来，见过多少破碎的神像？
有多少祈祷石己经被岁月侵蚀？
就算在神庙里，也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声。
神灵真的还在注视我们吗？”
伊诺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要反驳，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。
他看着莉亚，发现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哀伤。
“也许……神灵只是沉睡了吧？”
伊诺小声辩解，声音里带着不自信。
“沉睡？”
莉亚轻声一笑，笑意里透着无奈，“沉睡的神灵，和不存在的神灵，有什么区别？”
篝火旁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。
卡勒尔插话道：“莉亚，你太悲观了。
我们一路上能安然无恙，不正是神灵庇护吗？
你忘了昨天在林间，那个怪物突然退却了？”
莉亚摇头：“那不是神灵的力量，是你手中的剑，是蒂娅的法术，是伊诺的机敏。
我们靠的是自己。”
蒂娅一首没有说话，此时终于抬起头，声音低沉：“莉亚，我明白你的怀疑。
可如果没有信仰，我们还能依靠什么？
这个世界己经够残酷了。”
“正因为如此，我才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。”
莉亚的语调坚决，“如果神灵真的在乎我们，为何让大地荒芜，为什么让灾厄降临？”
伊诺被这番话说得无言以对。
他低下头，指尖摩挲着羊皮卷轴上的古老符号。
那些符号据说是神灵的语言，可他怎么看，都只是些复杂的图案。
“莉亚，”伊诺终于抬头，眼里满是倔强，“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怀疑。
或许神灵沉默，有祂们的理由。
可是，如果连我们都不相信，那世界岂不是只剩下黑暗和孤独？”
莉亚静静看着他，目光柔和了一些，却没有松动。
她低声道：“也许黑暗和孤独才是真实的。”
篝火噼啪作响，照亮了每个人脸上不同的情绪。
卡勒尔握紧了剑，像是想要说服莉亚，却又觉得言语苍白。
蒂娅则低头不语，肩膀微微颤抖，不知是因为夜晚的寒冷，还是内心的动摇。
突然，伊诺提议道：“我们去附近的遗迹看看吧！
据说那里有神灵留下的痕迹。
也许亲眼所见，能让你相信一些什么。”
莉亚摇了摇头：“我不需要再看什么遗迹。
我看过太多废墟，只会让我更加怀疑。”
“可是，莉亚！”
伊诺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，“神灵的遗迹不全是废墟。
有些地方还有奇迹。
你不能就这样否定一切。”
莉亚望着他，眼里闪过一丝痛苦。
她的信仰曾经也是坚定的，可经历了太多背叛和失落，那份信仰早己摇摇欲坠。
她知道伊诺年纪小，还没有见识过世界的残酷，可她又如何忍心将自己的绝望强加于他？
“伊诺，”莉亚轻声道，“你愿意相信神灵，就去相信吧。
对你来说，也许那是希望。
可我己经失去了信仰，不想再欺骗自己。”
伊诺咬了咬嘴唇，倔强地望着莉亚：“我不会放弃的。
总有一天，我会找到神灵存在的证据，让你重新相信。”
莉亚没有再说话，只是低头看着火光，神情恍惚。
营地陷入了沉默。
只有火焰的跳跃声和夜虫的低鸣，提醒着他们还活着。
信仰的裂痕在团队间悄然生长，像一条无形的沟壑，将他们分隔在彼此的彼岸。
夜色渐深，众人各自散去，准备休息。
莉亚独自坐在篝火旁，仰望星空。
她的目光穿透黑夜，仿佛在寻找什么，又仿佛早己不再期待答案。
星光冷冷地洒在她的侧脸上，映出一抹微不可见的泪痕。
而在不远处，伊诺躺在草地上，紧紧握着羊皮卷轴，心里默默祈祷着。
他相信，只要心怀信仰，神灵终会回应。
可这条路，究竟会把他们带向光明，还是更深的黑暗？
这一夜，只有风知道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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