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岁的徐良己能把“侠”字写得横平竖首,就像他练拳时站稳的马步。
这日午后,启蒙先生教了“义”字,说“义者,宜也,合宜之事”,徐良听着听着,手里的笔就在纸上画开了——五个小人围着一个受欺负的孩童,前面的老鼠模样小人正挥着钢叉,正是他笔下的父亲徐庆。
“良儿,又在写故事?”
先生走过来,见纸上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“五义救童”,忍不住笑道,“这故事可有出处?”
徐良仰起脸:“先生,昨日巷口王二娃被镇上的恶少抢了糖葫芦,我想起郭伯伯说五义专管不平事,就想若是爷爷们在,定会帮王二娃。”
先生抚着胡须点头:“好个‘不平事’,这便是义。
但纸上写义易,行事守义难。”
这话徐良记在了心里。
傍晚练完铁尺,他揣着刚写的半张纸去找王二娃。
王二娃正蹲在墙角抹眼泪,怀里的破布包空空如也——那是他攒了半个月铜板买的新弹弓,也被恶少抢了去。
“二娃,你看。”
徐良铺开纸,指着上面的字,“我写了五义爷爷帮你抢回弹弓的故事,你看这里,韩二叔用迷药把恶少迷倒,蒋三叔从水里绕后把弹弓偷回来……”王二娃看着纸上的小人,眼泪渐渐停了,小声问:“真的会有侠客来帮我吗?”
“会的!”
徐良拍着胸脯,忽然想起先生的话,握紧了手里的小铁尺,“要是侠客没来,我就帮你!”
他虽只有八岁,练了半年铁尺却己有几分力气。
第二日一早,徐良揣着铁尺在镇口等着,果然见那恶少带着两个跟班又在勒索卖糖人的老汉。
他想起故事里父亲“穿山鼠”从不欺软怕硬的性子,深吸一口气冲了上去:“不许欺负人!”
恶少见是个半大孩子,嗤笑道:“哪来的小毛孩,也敢管爷的事?”
说着就要推他。
徐良想起欧阳春教的“借力打力”,侧身躲开,顺势用铁尺轻轻敲在恶少手腕上。
“哎哟!”
恶少吃痛,没想到这孩子还有些功夫,又见周围街坊围了过来,骂骂咧咧地带着跟班跑了。
老汉感激地塞给他一根糖人,徐良却摆手:“我是学五义爷爷做事,不要谢。”
回家后,徐良立刻把这事写进故事里,只是把自己换成了父亲。
欧阳春傍晚来探望,见他纸上写着“穿山鼠怒惩恶少”,细细一问,忍不住大笑:“你这小子,不仅写侠义,还真敢行侠义!
只是下次要记得,量力而行才是智,护住自己才能护别人。”
徐良似懂非懂地点头,又在纸上添了一句:“侠者,既要敢出手,也要会藏锋。”
这是欧阳春教他的新道理。
夜色渐深,徐良把新写的纸放进木箱,里面的故事己有近两百张。
他摸着铁尺上的防滑纹,又看看纸上的字迹,忽然觉得父亲和五义爷爷的身影离自己很近——他们的侠义不是只在故事里,而是藏在每一次挺身而出的勇气里,藏在每一笔认真书写的坚持里。
窗外的月光落在木箱上,仿佛在轻轻说:少年的江湖,从来都不止于笔墨之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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