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的小姑娘是姚向澜带来济方堂的第二十个。
“孟大夫，听说你的腿是因为姚总废的？可愧疚换不来爱情，道德绑架来的婚姻有什么意思。”
“向澜说一看到你肌肉萎缩的病腿，就什么性趣都没有了。”
我神色未变，“恭喜，你怀孕了，脉象很稳。”
她装作惊讶，嘴角却勾起得意的笑，“我还以为是月经不调呢，没想到一次没来得及戴就中了。”
她让我跟姚向澜保密，想等过几天他生日，给他惊喜。
我没多嘴，只说她身体很好，不需要调理。
诊完脉，姚向澜进来，照例把支票压在脉枕下。
这次我没撕碎，拿去银行兑了。
用这笔诊费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。
……
姚向澜生日这天，我花了一整天时间，不急不慢地做了一个生日蛋糕，和一桌子他爱吃的菜。
晚上八点，“加班”的他带着那个小姑娘一起回来了。
脸色阴晴莫辨。
“玥玥，你坐下，让孟大夫再给你把一次脉。”
我冷冷地看着姚向澜，“看病去医院，现在让她滚出去。”
他阴沉地盯了我两秒，拉着何星玥的手坐到餐桌上，命令我：
“菜都凉了，热一下。”
“你知道，玥玥怀孕了。明天她搬过来，你不用去诊所了，就一日三餐照顾她的饮食，直到孩子生下来。”
一直战战兢兢的何星玥眼里闪起惊喜的光，“向澜哥哥……你放心，我会和嫂子好好相处，互相照顾的。”
我心口闷得发疼。
他勾起唇角，附身在我耳边轻语：“这样我回家陪你的时间也就多了，不高兴吗？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转动轮椅，去书房把离婚协议拿出来。
姚向澜一看嗤地笑了，扔回到我腿上。
“装不下去了？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。”
“老婆大人，姚太太，你只要说一句话，我明天就带她去医院把孩子拿了。”
“向……”何星玥震惊。
“闭嘴！”姚向澜没给她一个眼神，冷漠道。
我笑了，“我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，包括你。”
“离开我，摆脱我，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？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，不喜欢吗？”
“我已经和宋律师谈过了，是我主动、自愿和你解除婚姻关系，爷爷留给你的股份不会受到影响的。”
我重新把离婚协议递过去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他满脸愠怒，他猛然砸碎红酒杯，俯身把手撑在轮椅两侧，逼视着我。
“孟若昭，要离就真心点，老子没空陪你演苦情戏！”
他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，淡蓝色的眼珠，深邃又神秘，像冻住的深海。
十八岁那年，我就是沉溺在这片深海里的。
我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和他表白这件事上。
但得到的总是无奈的拒绝。
“小丫头你才多大，知道什么是喜欢。”
“你不管怎么追我，我对你也只是妹妹的喜欢。若昭，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无条件爱你的人。”
……
我大学毕业，他已经和门当户对、情投意合的女孩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。
我求他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，陪我去国外毕业旅行，算是为这场单向的喜欢画一个句号。
意外来得猝不及防。
晚上吃完夜宵，他低头回未婚妻消息的刹那，一辆老旧的汽车突然失控地从后面冲过来。
我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。
我脊椎神经受伤，双腿永远无法再站立。
姚爷爷的拐杖抽得他跪地不起。
“你孟爷爷在部队里救过我的命，你妈生你早产，是若昭奶奶接生，救了你们母子俩。这些恩情我们家永远还不清！”
“若昭这丫头为你废了腿，你不能再辜负她。”
我痛苦又欣喜。
他愧疚，也怨我。
但他表面上还是对我关心备至，温柔又耐心地开导我，每天给我按摩，陪我复健。
也曾动情地亲吻我，滚烫掌心顺着我早已萎缩的肌肉滑落。
直到两年后，他出国的前女友在抢劫现场哮喘发作，没能及时得到抢救去世了。
我成了一切不幸的根源，自私地毁了他们的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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