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越泽刚刚把合同放好，一群穿着练功服的武行兄弟就围了上来，个个脸上都挂着艳羡。
“阿泽，恭喜啊！
主角！
这下可要发达了！”
“是啊，以后成了大明星，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还在片场扑爬滚打的兄弟。”
“请客！
必须请客！”
“对对对，晚上去大排档，不醉不归！”
嘈杂的恭维声和起哄声，让黄越泽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知道这帮兄弟的心思，大多是善意的，但也夹杂着些许酸味。
毕竟在龙虎武行的圈子里，能从替身熬成主角的，凤毛麟角。
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挤到最前面，一巴掌拍在黄越泽的肩膀上，瓮声瓮气地问：“阿泽，跟哥哥们透个底，你到底是怎么拿到主角的？
是不是给哪个大老板送了重礼？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。
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。
在这个圈子里，实力固然重要，但门路和手段才是上位的捷径。
黄越泽环视一圈，看着一张张充满好奇和探究的脸，他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想知道秘诀？”
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黄越ZE清了清嗓子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秘诀就是，首先，你要够英俊。”
众人一愣。
“其次，你要够靓仔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。
“最后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，你要够帅。”
全场鸦雀无声。
武行兄弟们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懵圈，最后化为一片哭笑不得。
这算什么秘诀？
这他妈不是在凡尔赛吗！
“扑街！
阿泽你学坏了！”
“就是，拿我们开涮！”
就在众人准备对黄越泽进行“物理谴责”的时候，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。
“阿泽，赵导到了，点名要见你。”
众人回头一看，是于容光。
于容光是佳禾的老人，也是武行里颇有威望的前辈，他一开口，原本喧闹的场面立时安静下来。
黄越泽冲着兄弟们拱了拱手，笑道：“各位，导演召见，今晚大排档我请，先走一步。”
说完，他便跟着于容光朝行政楼走去。
路上，于容光走在前面半步，压低声音嘱咐道：“阿泽，等下见到赵导，说话注意点，别动不动就爆粗口。”
“光哥，我省得。”
黄越泽应道。
于容光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：“这位赵导是从港大毕业的，文化人，喜欢斯文的。
你表现好点，给导演留个好印象，对你没坏处。”
黄越泽心里有数，点头道：“放心吧光哥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行政楼，来到一间会客室门前。
于容光敲了敲门，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，对里面的人说：“赵导，黄越泽带来了。”
黄越泽跟着走进去，抬眼便看到了所谓的“赵导”。
他本以为能拍动作片的导演，就算不是洪金保、袁和平那样的武行大佬，也该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。
可坐在沙发上的，却是一个女人。
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，气质温婉，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。
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女士西装套裙，裙摆下，两条被黑色丝袜包裹的腿优雅地交叠着，脚上是一双精致的细高跟鞋。
这形象，怎么看都像个公司高管或者大学讲师，跟“动作片导演”这五个字完全不搭边。
赵玉明听到声音，抬起头。
当她的视线落在黄越泽身上时，先是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那份讶异就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欢喜。
她站起身，踩着高跟鞋“哒哒哒”地走到黄越泽面前，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。
她的身高只到黄越泽的下巴，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。
“很好，非常好。”
赵玉明扶了扶眼镜，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，“你就是我要的男主角。”
这句开场白，首接又干脆。
黄越泽却高兴不起来。
一位女导演，要拍一部动作片？
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违和。
他不是瞧不起女性，只是八十年代的香港，出名的动作片导演清一色都是男性，而且大多是武行出身，这几乎成了一种定式。
一个女导演，能驾驭得了拳拳到肉、硬桥硬马的动作场面吗？
他可不想自己的第一部主角戏就扑得无声无息。
“赵导，”黄越泽斟酌着用词，“在正式开拍前，我能先看看剧本吗？”
这是他的试探。
如果剧本质量过硬，他或许可以忽略导演性别带来的那点不安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
赵玉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，“这是个好习惯。”
她转身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打印好的剧本，递了过来。
黄越泽接过剧本，入手沉甸甸的，散发着油墨的清香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翻开了第一页。
然后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只见封面上，几个加粗的宋体大字，刺眼地印在那里——《潘金莲之前世今生》。
黄越泽的脑子“嗡”的一下，一片空白。
他反复确认了几遍，没错，就是这几个字。
潘金莲？
前世今生？
这他妈是什么鬼？
说好的动作片呢？
“赵导，”黄越泽抬起头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这是不是搞错了？
我签的合同，是动作片。”
赵玉明看着他震惊的表情，非但没有解释，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笑容。
她凑近了一些，吐气如兰。
“没搞错啊，黄先生。”
“爱情动作片，不也算动作片的一种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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