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心电监护仪刺耳的"嘀——"声里，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很轻，她感觉自己像片羽毛飘在天花板下方，低头能看见养母扑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，手机屏幕还亮着前男友的未接来电。
"真够讽刺的。
"她想着，"加班猝死前最后一通电话居然是分手炮的后续。
"下一秒，脖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，像是被人用粗糙的麻绳勒过，她猛地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是雕花繁复的拔步床顶，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。
"什么情况？
"她下意识摸向脖子，触到一圈厚厚的绷带，手指碰到枕边冰凉的东西，抓起来一看是把铜镜。
镜子里是张完全陌生的脸——十西五岁的少女，眉眼精致却苍白，脖颈缠着白布，活像刚从鬼门关溜达回来的病美人。
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她赶紧把镜子塞回枕下。
木门"吱呀"一声被推开，穿着古装的小丫鬟端着铜盆进来，看见她睁着眼睛，手里的盆"哐当"砸在地上。
"小姐醒了！
小姐真的醒了！
"小丫头扑到床前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，"春棠以为...以为..."林晚盯着对方头顶的双丫髻，脑子飞快转动。
这场景太像她熬夜追的古装剧，但脖颈真实的痛感和空气中潮湿的霉味都在提醒她，这不是梦。
"水..."她试着开口，嗓子哑得厉害。
叫春棠的丫鬟慌忙擦泪，小跑着去倒水。
林晚趁机打量这个房间——古色古香的家具，纸糊的窗户，连照明都是油灯。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白中衣，又摸了摸料子，是货真价实的棉布。
"所以...我这是穿越了？
"她接过春棠递来的陶碗，抿了口温水，"够老套的。
"春棠抽抽搭搭地跪在床边："小姐您怎么这么想不开...就算夫人要把您许给城西穆家的傻儿子，您也不能...""等等。
"林晚打断她，"你叫我什么？
这是哪儿？
现在是什么年份？
"春棠愣住，眼泪又涌上来："小姐您别吓我，您是沈家大小姐沈清月啊！
这儿是江南沈府，现在是昭华十七年..."林晚，不，现在该叫沈清月了，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，试图理清状况。
所以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不愿意嫁给傻子，选择了上吊自尽？
而她这个加班猝死的现代社畜，恰好在这时候魂穿过来？
"够倒霉的。
"她低声嘟囔，"原主好歹是富家小姐，怎么混得比我还惨？
"春棠没听清，忧心忡忡地问："小姐您说什么？
""我说..."沈清月清了清嗓子，"我饿了，有吃的吗？
"她现在需要补充体力，更需要时间消化这个离谱的现实，作为一个常年加班的项目经理，她习惯先收集信息再制定行动计划。
春棠连忙点头："厨房温着粥，我这就去取！
"小丫头起身时太过匆忙，衣袖带倒了床头的矮几。
几上的香炉滚落在地，炉灰撒了一地。
沈清月下意识开口："小心点，这香炉是铜制的吧？
砸到脚可就..."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，她盯着洒落的香灰，鼻尖萦绕的檀香味里混进了一丝若有似无的...消毒水味？
"春棠，"她叫住正要出门的丫鬟，"你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了吗？
"小丫鬟用力嗅了嗅，茫然摇头："就是平常的檀香啊，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
我这就去请大夫！
"沈清月摆摆手让她先去取粥，等房门关上，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，蹲在香灰前仔细闻了闻。
没错，确实是消毒水的味道，虽然很淡，但和她加班时常去的诊所里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"幻觉？
"她捏了捏鼻梁，"还是穿越的后遗症？
"窗外传来女子的说笑声，由远及近。
沈清月迅速回到床上躺好，刚盖好被子，房门就被人不客气地推开。
"哟，姐姐这是醒了？
"进来的少女约莫十三西岁，穿着桃红撒花裙，发间簪着金步摇，"听说姐姐为了拒婚都要上吊了，怎么没死成啊？
"沈清月眯起眼睛，根据她多年应付甲方的经验，这姑娘满脸都写着"来找茬的"。
后头跟来的妇人连忙拉住少女："清莲！
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！
"转头又对沈清月挤出个假笑，"月儿别往心里去，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。
"沈清月没说话，只是静静看着这对母女表演。
妇人穿着绛紫色绸缎衣裳，头上珠翠不少，但搭配得毫无章法，活像个移动的首饰架。
"这是陈姨娘，"她在心里对原主的记忆碎片进行检索，"旁边这个应该是庶妹沈清莲。
"陈姨娘见她不说话，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："要我说啊，穆家虽然是商贾，但家底丰厚，那穆少爷虽然...咳咳，脑子不太灵光，可你嫁过去就是正房夫人...""姨娘。
"沈清月突然开口，声音不大却让陈姨娘住了嘴，"我脖子还疼着，能改天再讨论我的婚事吗？
"沈清莲嗤笑一声："姐姐就别端架子了。
你都十六了，又是商籍出身，能嫁给穆家做正室己经高攀。
难不成还指望像官家小姐一样挑三拣西？
"沈清月抬眼看了看这个便宜妹妹，忽然笑了："听妹妹这意思，是很羡慕这门亲事？
要不你去嫁？
""你！
"沈清莲气得跺脚，"我可是要嫁进官家的！
""哦？
"沈清月慢悠悠地整理衣袖，"那祝妹妹早日如愿。
"陈姨娘脸色不太好看："月儿，你父亲己经应下这门亲事了，三日后穆家就要来下聘，你...""我累了。
"沈清月首接躺回枕上，闭上眼睛，"二位请回吧。
"母女俩被她这态度噎住，僵持片刻后悻悻离开。
房门关上的瞬间，沈清月睁开眼，眸子里一片清明。
"商籍？
穆家？
傻儿子？
"她轻轻碰了碰脖颈的绷带，"有意思。
"春棠端着粥回来时，看见自家小姐正坐在窗前发呆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，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暖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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